日期：2017年12月11日

在1966年到1968年期间，还在大学读书的我，作为一个书呆子，第一次读到了下面这段话：

肯尼迪总统在就职演说中有一段被广泛引用的话：“不要问国家能为你做什么，而要问你能为国家做什么。” 关于这段话的争议集中在它的出处而非内容，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精神状态的一个显著标志。这句话的前后两半，都没有表达出自由社会中自由公民与政府之间应有的关系。

这是米尔顿·弗里德曼的经典书目《资本主义与自由》（C&F）第一章的第一段话。这本书于1962年由芝加哥大学出版社首次出版，此后多次再版，内容未作改动。

与其他任何作品相比，这本书对我关于自由含义的思考转变影响更大。

半个世纪过去了，我仍然记得读到这段话时内心的震撼。我简直不敢相信，弗里德曼竟敢如此大胆地批评这位令人钦佩、充满活力的世界领袖——年轻、富有魅力的自由世界王子、新宽容时代的先知约翰·菲茨杰拉德·肯尼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01. 《资本主义与自由》

我必须读这本书来寻找答案。这是一次独特的思想转变经历。与其他任何作品相比，这本书对我关于自由含义和自由社会特征的思考转变影响更大。这是我作为一名经济学家，致力于传播弗里德曼在这部作品中所表达的核心信息。

50年后，为了筹备一个面向部分本科商科学生的新学术项目，我重新阅读了弗里德曼的《资本主义与自由》。与此同时，为了进行对比，我也翻阅了F.A. 哈耶克的《通往奴役之路》（RS）。哈耶克的这部作品于1944年3月在英国首次出版，同年9月由芝加哥大学出版社在美国出版。这两本书在历史和哲学层面上相互关联。

或许并不意外，重读《资本主义与自由》时，我发现了许多年轻时未曾注意到的内容，这让我对这本书的欣赏又增添了许多——尤其是开篇的基础章节（尽管我对书中的一些观点存在异议，但弗里德曼本人肯定也会理解这种情况）。

显然，弗里德曼自己也承认，他深受哈耶克的影响（从他为1976年和1994年版的《通往奴役之路》所写的前言，以及他在《资本主义与自由》中多次提及该书就可以看出）。将这两本书放在一起阅读，能让人感受到多年来 “舆论氛围” 的变化。这两部作品都有助于读者理解西方古典自由主义传统的本质，以及与之不同的思想的发展。但对于弗里德曼的读者来说，他们所面对的思想与哈耶克的读者有所不同。

02. 哈耶克与弗里德曼

显然，弗里德曼自己也承认，他深受哈耶克的影响。

例如，“社会主义” 的含义从专注于中央计划，转变为涉及政府在收入再分配和通过监管对商业进行微观管理方面的作用。在2017年阅读《资本主义与自由》时，我意识到反对资本主义的论点的本质是如何再次发生变化，以适应当代的知识焦虑和议程的。

这使得这本书不仅作为对当时和当今政策进行评估的论文，具有持久的价值，而且对于洞察与当代政策相关的思想历史（在西方文明的广泛范围内）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来源。

我还注意到了弗里德曼对措辞的精心选择。他更多提到的不是 “资本主义”，而是 “竞争性资本主义”，以此将其与 “裙带资本主义” 区分开来（正如兰德尔·霍尔科姆所指出的，“裙带资本主义” 应简单地称为 “裙带关系”）。由于它依赖于大企业与政府之间的联盟，人们很自然地会将其与资本主义混淆。

当然，这两部作品有很大的不同。弗里德曼的书比哈耶克的书更容易被聪明的本科生理解（哈耶克的书是有意写给知识分子看的）。弗里德曼的书凸显了他的才华，他或许是上个世纪古典自由主义传统中政治经济思想的最佳传播者。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完全知晓他在传播自由事业、帮助无数人摆脱贫困和匮乏方面所取得的全部成就。

他周游世界，无论走到哪里，都与重要人物交流，毫不妥协地阐明自己的观点。这本书只是他即将成为的变革力量的冰山一角。当然，弗里德曼不会被指责语气谦逊或行事低调，但无论是在这本书中，还是在他关于政治经济学的一般著作中，都没有迹象表明他声称自己在这一领域有任何独创性。

他是一位经济学家，而非政治哲学家，但可以说，他在促进人们对政治哲学的理解方面所做的贡献，与在经济学方面的贡献一样多。仔细阅读这本书，能为讨论哈耶克更深刻的《通往奴役之路》以及其他重要作品提供一个非常有用的跳板。我打算这样来利用它。 

注：本文观点代表作者自己，译文仅供研究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