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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cott Sumner

日期:2010年8月24日

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讨论了日本的零利率问题:

“低利率通常表明货币紧缩,日本就是如此;高利率则表明货币宽松。

……

在美国经历了大萧条、20世纪70年代的通货膨胀和利率上升以及20世纪80年代的通货紧缩和利率下降之后,我认为将紧缩货币与高利率、宽松货币与低利率相提并论的谬论已经过时了。但似乎古老的谬论永远不会消亡。”

弗里德曼是完全正确的,接近零利率几乎是一个万无一失的指标,表明货币已经过于紧缩。如果他还在世,我甚至无法想象他会如何看待他的保守派同僚们所表达的观点。以下是明尼阿波利斯联储(Minneapolis Fed)主席纳拉亚纳·柯薛拉柯塔(Narayana Kocherlakota)的观点:

“货币刺激提供了条件,使得制造工厂愿意雇佣新工人。但美联储没有办法将建筑工人转变为制造业工人。”

事实上,货币一直很紧缩。而这些建筑工作岗位大多是在2007年和2008年初流失的,当时的就业率仍然很高。严重的失业问题是在2008年底和2009年初出现的,反映了整个经济中总需求(AD)的普遍下降。同时制造业也减少了大量工作岗位。

更新:关于2007-08年,我应该提一下与房地产泡沫相关的建筑业工作岗位。随后国民生产总值(NGDP)的急剧下降明显减少了商业和工业建筑业的就业机会。但这些都是货币紧缩造成的周期性损失,而非分配不当问题。

右派似乎抓住了这样一个观点:既然货币紧缩不可能是问题所在,那就一定是某种神秘的“结构性问题”。很明显,可能存在一些结构性问题,事实上,我曾认为政府的一些劳动力市场政策会适得其反。但是,没有任何结构性问题可以解释2008年至2009年间失业率的突然大幅跃升。

更糟糕的是,我们已经对失业率的上升有了很好的解释;即,在2009年,NGDP以自1938年以来最快的速度下降。即使没有结构性问题,这种名义冲击也会导致失业率大幅上升。当然,有一种值得尊敬的观点认为,美国目前同时面临着这两个问题。但提出这一论点的经济学家(如泰勒·考恩(Tyler Cowen)正确地指出,这意味着我们需要更多的货币刺激。他们只是警告我们不要期待奇迹。但是,除非你是极端的RBC型(RBC-type)经济学家,根本不相信货币冲击会有什么影响(而大多数保守派人士都不相信),否则你怎么能不支持货币刺激政策呢?

我想有一种说法是,我们正在“复苏”,因此不需要更多的刺激措施。人们似乎忘记了,深度衰退之后一般都会出现快速增长。在1982年经济衰退后复苏的前6个季度,NGDP和RGDP的增长都非常快。但现在我们的NGDP增长率只有4%,而不是早先复苏时期的11%,因此我们怎么能指望1982年复苏时期的RGDP增长率达到7.7%呢?更糟糕的是,戴维·贝克沃斯(David Beckworth)提供的数据(来自Macroeconomic Advisers)显示,NGDP在4月份达到顶峰,而在5月和6月实际上有所下降。本周,我们可能会看到已经疲软的第二季度数据被下调。高盛(Goldman Sachs)预计2011年的增长率将低于2%。失业率还会上升。这可不是复苏。

如果我们真的面临结构性问题,那么NGDP的目标增长就会导致滞胀,就像20世纪70年代那样。保守派一直坚持认为高通胀指日可待,而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却一直让他们看起来像个傻瓜。这让我很痛苦,因为我喜欢大多数保守派经济学家多于喜欢克鲁格曼。

弗里德曼和施瓦茨(Schwartz) 指出,20世纪30年代的低利率和高流动性(囤积现金和储备金)让人们以为货币是宽松的。因此,那个时代的学者们指出了各种结构性问题,而这些问题实际上是大萧条的症状,而不是原因。因此,当我读到埃德蒙·菲尔普斯(Edmund Phelps)这样的言论时,我感到非常失望:

“政府官员为帮助经济而采取的措施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前提之上。他们的诊断是,经济“受制于”总需求不足,即对美国商品和服务的总需求不足。官员们开出的处方是刺激这种需求,时间越长越好,以促进原本未受损害的经济复苏,就好像要帮助未受伤的滑冰者在摔倒后站起来一样。”

“处方会失效,因为诊断是错误的。没有需求不足的症状,如通货紧缩,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会导致需求不足的巨大流动性短缺。相反,我们的经济受到了深层次结构性缺陷的破坏,任何刺激方案都无法解决这一问题。我们的滑冰运动员摔断了几根骨头,需要得到真正的关注。”

或是威廉·普尔(William Poole):

前圣路易斯联储(St. Louis Federal Reserve)主席威廉·普尔说:“美联储购买更多债券对美国经济不会有任何帮助,因为购买债券无法解决困扰美国的主要问题,即财政和监管的不确定性。

虽然美联储购买更多的债务会使利率下降,但鉴于美国从减税到医疗改革等方面的不确定性,这不会激发支出和贷款。”

或是杰拉尔德·奥德里斯科尔(Gerald O'Driscoll):

“低利率政策是货币当局对总需求不足导致的经济疲软做出的教科书式反应。该政策是合理的,因为货币可以通过各种方式促进经济活动,包括刺激投资、抑制储蓄、鼓励消费支出以及允许个人通过对现有债务进行再融资来降低债务负担。虽然这些效果在理论上是可信的,但这种教科书式的政策并不适用于我们目前的情况。

首先,我们挥之不去的危机和经济疲软不是由凯恩斯主义的有效需求失灵造成的,而是由于哈耶克主义的资产兴衰(a Hayekian asset boom and bust)。其次,教科书式的低利率案例将低利率政策视为一种没有成本的收益政策。不存在这样的政策。”

是的,哈耶克在20世纪30年代初确实短暂地反对过货币刺激政策。但到了20世纪70年代,他承认自己错了,因为问题不仅在于资产膨胀导致的“分配不当”,还在于名义支出的不足。

或是《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

“正如《圣经》所说,我们知道我们的救赎主活着。而如今在华尔街和华盛顿,经济救赎者的首选是美联储。今天,当美联储公开市场委员会再次召开会议时,市场预期美联储将采取更加宽松的货币政策,以防止通货紧缩,重燃乏力的经济复苏,重振就业市场,并将水变成柏图斯酒庄的美酒。

这种对本·伯南克(Ben Bernanke)和货币政策神奇力量的信仰很有诱惑力,但也很危险。它把太多的希望寄托在单一的政策杠杆上,忽视了长期宽松货币带来的巨大风险,最重要的是,它让政治阶层逃避了对其财政和监管政策的责任,而这些政策已经成为阻碍经济更强劲增长的真正障碍……

就目前而言,美联储已连续20个月保持近乎零的利率目标,同时将其资产负债表扩大了约2万亿美元。无论如何定义,这都是历史上最宽松的货币政策,然而这并非没有代价。”

按照米尔顿·弗里德曼的定义,事情却并非如此。而且,情况变得更糟了:

“这是我们当前经济萎靡不振的真正根源。国会和白宫自以为是地认为,更多的政府支出、税收和规则制定可以强行推动经济扩张。现在,政府的这一伟大试验显然已经失败,政客们和华尔街凯恩斯主义者们曾为刺激经济政策欢呼雀跃,如今却要求美联储来拯救这一切。伯南克先生应该礼貌而坚定地告诉他们,他的工作是维持物价水平的稳定,而不是把糟糕的政策变成美酒。”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我同意奥巴马的经济政策确实适得其反。但与某些保守派不同的是,我不愿意为了赢得政策争论而让数百万工人失业。我想,这就是核心保守派与像弗里德曼和我这样务实的古典自由主义者之间的区别。我们应该做正确的事,同时相信民主制度。

更新:我要澄清的是,我在这里的攻击并不是针对所有的保守派——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出于好意,而是针对《华尔街日报》社论中的观点。在许多政策问题上,我同意这里提到的其他保守派人士的观点。

顺便提一下,当我研究大萧条时,我对华尔街保守派痛恨美元贬值感到震惊,尽管股市显然很喜欢美元贬值。我注意到(对自己说),“至少现代的《华尔街日报》要好得多;他们经常利用市场对政策公告的反应来确定其可能产生的影响”。我猜,《华尔街日报》又回到了20世纪30年代的原始模式。“是的,市场在呼唤更加宽松的货币政策,可能是因为这会刺激经济。但我们不能这么做,因为这可能会让奥巴马经济学(Obamanomics)看起来很成功。”万变不离其宗。

注:本文原题目“Milton Friedman vs. the conservatives”,观点代表作者自己,译文仅供研究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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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乾,中央财经大学经济学副教授,美国马里兰大学经济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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